該說什麼做什麼,見什麼人說什麼話,幾乎都是我喂到她嘴裡,強行灌下去。
如今沒了我教導,她就像個剛從鄉下回來的丫頭,一張嘴,就令人發笑。
果不其然,她話音剛落,身旁幾個姑娘家頓時捂起嘴,個個眼中都帶著笑。
陸蘭蕙不明白這些人在笑什麼,但還是趾高氣昂地說道:「姨母,我聽聞你給妹妹買了好些東西,為何不給我買?這瓔珞我很喜歡,不如就給我吧。反正你待妹妹極好,什麼好東西都有,也不差這一個。」
說著,陸蘭蕙伸出手,就朝宛歌胸前戴的瓔珞抓去。
宛歌微微向後退了一步,面露不喜。
沒等陸蘭蕙再次出手,陸家繼室姍姍來遲。
她微微皺眉,看向我時大吐苦水:「謝夫人,多有得罪,這孩子自小便不聽我的,在府中什麼都愛搶妹妹的。是我教導無方了。」
她說話時還盯著我的臉色看,顯然有些緊張。
畢竟,蘭蕙是我妹妹的女兒,我這個做姨母的,此刻說不定要責怪陸家。
聽到陸夫人這麼說,其他與她相熟的,也紛紛說道:「謝夫人,不是陸夫人管教無方,根本就是這孩子不服管教。前幾日陸夫人還找了幾個教導嬤嬤,結果全都被她打了出來。」
我莞爾一笑:「陸家怎麼教導孩子,我自然不好指手畫腳。或許是妹妹得的太早,沒有教導過一天。不知陸府如今是誰養著這孩子?」
「是一個柳姨娘。」陸夫人連忙撇清關係,「這孩子誰的話都不聽,就愛聽柳姨娘的,我與夫君實在沒辦法,只好讓柳姨娘看著孩子。」
她剛說完,陸蘭蕙就大喊:「柳姨娘怎麼了?柳姨娘是全天下對我最好的人!」
陸夫人嘆了口氣,沖我搖搖頭,只是眼裡的笑意沒有遮掩住。
我抿嘴一笑:「蘭蕙倒是挺活潑的,我倒是希望,我教導出來的宛歌也能活潑一些。」
「是啊,我們家綺兒要是有她一半的活潑,那就好了。」
我與她相視一笑。
是陸蘭蕙自己不服管教,因為我們柳陸二家可沒有關係。
陸蘭蕙自然聽不懂我們說的話,眼睛死死盯著宛歌脖子上的瓔珞。
碰巧這個時候,一個衣著樸素的姑娘牽著一個男孩,走入小花園。
只一眼我就看出,這正是公主與皇子。
和前世一樣,公主親自來挑選合適的伴讀,選一個她最滿意的。
前世的蘭蕙大方得體,在眾多貴女中脫穎而出,成為伴讀之一,如今,怕是要在公主面前留下個大大的印象。
眼看這邊熱鬧,公主便朝這走來。
或許是在花團錦簇中太普通,沒有驚起眾人注意。
陸蘭蕙大喊:「柳姨娘說了,天底下什麼好東西都是我的,你趕緊把瓔珞給我。」
她顯然還沒意識到,今日的主角登場了。
公主蹙眉:「你是說,天底下的好東西都歸你?你是什麼人?」
陸蘭蕙不屑一顧地打量公主:「關你什麼事。你是哪個窮酸人家出來的女兒,穿得都是過時的衣裳,滾一邊去。」
說完,陸蘭蕙伸手就要推公主一把。
公主眉頭一皺,天潢貴胄的氣息根本壓不住,微微張嘴,還沒等她說話,一旁的宛歌卻取下自己頭上的珠釵,插在公主的髮髻上。
隨後將公主護在身後:「這可是當年太后賜下的珠釵,若是要憑衣著打扮來分貴賤,如今你見了,難道不應該下跪嗎?」
「你們兩個賤皮子!」陸蘭蕙咬著牙,伸出手就往宛歌臉上扇去。
可沒想到,公主伸出手,抓住陸蘭蕙的手腕,直接將人拽到地上,居高臨下地看她:「這是誰家的女兒?」
邊上人趕緊說道:「是,是陸家……」
陸蘭蕙咬牙:「沒錯,當今皇后,可是我姑母,就連太后,也是我母家的人!你居然敢傷我,我一定要讓我姑母將你逐出宮去!看你這窮酸的樣子,趕緊跪下來給我道歉!」
公主冷笑:「你是說,讓我母后將我趕出去?」
此話一出,邊上的人紛紛跪下,我也不例外,宛歌聽後剛要跪下,卻被公主親自拉著:「往後,我身旁的伴讀,就是這位姑娘,你叫……」
「謝家,謝宛歌。」
9
陸蘭蕙非但沒有成為公主伴讀,還被逐出宮去,永世不得入宮。
她也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話。
一個根本不受寵的女子,一言一行,像個鄉下來的姑娘,還得罪了皇上最寵愛的女兒,往後怕是京城所有好男兒,都看不上這樣的女人。
回到陸府後,她直接就被陸夫人鎖在後院。
柳柔兒卻大著膽子說,要鎖就把她一同鎖進去。
本以為看在她受寵的份上,陸夫人會給個面子,可沒想到,陸夫人壓根不看她一眼,將她也打發到後院中。
哪怕是當初柳柔兒再受寵,我的好妹夫也再也沒有召見過她一次。
得知這消息,周鴻文喝酒時愈發憂愁傷感。
眼看著他喝得越多,我也頭疼。
我只好讓丫鬟減少酒中的劑量,省得到時候死得太早,將我的計劃全盤打亂。
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,宛歌也逐漸成了落落大方的姑娘。
隨著年齡增長,她並沒有焦躁,反而是越發沉穩,逐漸入得了皇后的眼。
在她成人禮這一天,宮裡傳來一道聖旨。
待三年之後,太子成年,謝宛歌便是太子妃。
賞賜如流水一般送入謝府,宛歌的臉上也難得露出這個年紀該有的活躍。
10
只是我沒想到,柳柔兒如此厲害,居然從陸府逃了出來。
甚至直接朝著謝家而來。
本來被門房扣住,但我聽聞來的人是她,頓時有了主意。
見到我,柳柔兒眼中含著恨意:「謝蘊栩!是不是你乾的好事!」
我笑著看她:「我乾了什麼?我什麼都沒有干。」
我仔細觀察著如今的柳柔兒,比起當初楊柳細腰、面如凝脂、吐氣若蘭的女人,如今這個蓬頭垢面的她,險些讓我認不出來。
她咬牙:「明明我女兒才是太子妃!憑什麼!太子喜歡的是我的女兒!是不是你動了手腳!」
「嗯,是我。」我淡淡地說道。
柳柔兒瞪大了眼睛:「果然是你!我早該知道你沒安好心,和陸夫人串通好,將我鎖在後院裡,就為了不讓我女兒成為太子妃!那好歹也是你前世養育多年的女兒,你就忍心讓她被關在後院這麼多年嗎?」
「自然忍心。」
當初我被關在後院裡,身邊的丫鬟全都被發賣的時候,怎麼沒有人問過蘭蕙忍不忍心?
她眼珠子轉了轉,語氣突然變得柔和:「我知道你如今還記恨著前世的事,但無論如何,她都是我生的女兒,生母和養母之間自然是認我,不過……」
她看向我時,眼中帶著得意:「你若是想辦法讓兩個孩子換回來,我到時候能在她面前說你兩句好話,喊你兩聲母親。」
「要知道,如今的蘭蕙繼承了我的美貌,但凡太子見一眼,就會像上輩子一樣愛上她的。」
前世吃過屎,我這一世還非吃不可嗎?
我是吃飽了撐著上趕著當賤種嗎?
就為了聽她一句母親,還是施捨給我的?
我氣極反笑:「她的一聲母親,這麼金貴?」
「那當然,我女兒若是當上太子妃,再往後那可是皇后,太后!」她眼睛裡冒著金光,顯然對自己女兒日後能夠成為皇后堅定不移。
我假意答應:「我再想想法子吧,好歹也是夫君的孩子。」
提到了周鴻文,她的眼睛又是一亮:「我要看看文郎。」
我點頭,讓丫鬟帶她去周鴻文的房裡。
兩人許久未見,剛一碰面,就如膠似漆地纏在一處。
11
時機成熟,陸夫人帶著管事匆忙趕來,正好捉姦在床。
柳柔兒渾身上下,只有一塊布纏在身上,而周鴻文更是嚇得差點暈過去。
陸夫人嘴角帶著冷笑:「謝夫人,這是陸家家醜……」
我打斷了她的話:「這不僅僅是陸家的家醜,也是我們謝家的家醜。我夫君我自然會處理,至於這位柳姨娘。」
陸夫人的眼裡閃過一絲殺意,不過嘴上還是笑著說道:「我會帶回去好好管教的。」
幾個管事的上前就要抓著柳柔兒。
衣不蔽體的柳柔兒尖叫:「我可是陸老爺最受寵的姨娘,你要對我幹什麼!」
陸夫人毫不客氣地走上前,一巴掌甩在柳柔兒過的臉上:「你這副皮囊確實好看,就算是殘花敗柳之軀,也能勾得我夫君的喜歡。只是不知道,那些販夫走卒的看見了,會不會也一樣喜歡?」